“这次新能源项目，集团内部对启储科技的方案呼声很高。您手里的那一票，举足轻重啊。”这是苏铭哲的声音，温和而又带着一丝蛊惑。
接着，是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：“铭哲啊，你小子，别给我戴高帽。启储的方案，确实不错，但绿能那边，价格优势摆在那里，我也得考虑考虑。”
苏铭哲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笃定与诱惑：“绿能的价格优势，只是表面。一旦项目落地，各种适配改造，后期运维，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启储虽然报价高一点，但他们的技术成熟，方案完善，最关键的是，他们愿意拿出五百万，以‘配套项目’的形式，回馈给支持他们的股东。”
“五百万配套项目？”对面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，“这……这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！”
“当然。”苏铭哲的声音里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，“只要你能在董事会上投启储一票，这五百万，就是你新项目的激活资金。”
录音到这里，戛然而止。
苏铭哲的身体猛地僵住。
他缓缓转过身，那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林凡手中的手机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、愤怒，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有这个？”他的声音干涩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斗。
林凡收回手机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“苏总，看来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你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，象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。
苏铭哲的脸色，在晨光中显得惨白。
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冷静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他无法理解，这个录音是从何而来，又是谁，在背后捅了他一刀。
“你想怎么样？”苏铭哲死死盯着林凡，身体紧绷，象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
林凡的目光，通过露台的栏杆，望向远方高楼林立的城市剪影。
“你觉得呢？”他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苏铭哲的喉结上下滚动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飞速运转。
财务造假、专利问题、现在又加之商业贿赂的录音，任何一条，都足以让启储科技万劫不复，也足以让他这个主推者在董事会信誉扫地。
他盯着林凡那张平静的脸，试图从中找出破绽，找出对方的真实意图。
“林凡，我们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。”苏铭哲的声音恢复了几分镇定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，“启储的项目，我可以撤回。今天的事，就当没发生过。你把录音删了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林凡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他转过头，看着苏铭呈，眼神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“井水不犯河水？”他反问，“苏总，你也是有女儿的人，你怎么敢？”
这句话象一根无形的针，精准地刺进了苏铭哲最敏感的神经。
苏铭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，他原本伪装出来的镇定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。
“林凡，你什么意思？”他冷冷地说，“你女儿出事，我也很难过，昨晚我也去了警察局，尽我所能提供了帮助，你不能血口喷人，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栽！”
他表现得理直气壮，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。
如果不是林凡对他早有防备，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副从容的样子骗过去。
林凡看着他，没有再争辩。
他只是把手机收回口袋，声音低沉而清淅。
“苏铭哲，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。”
林凡说完那句话，就没再看苏铭哲，而是转身走回了会议室。
那句话，象一根无形的绞索，套在了苏铭哲的脖子上。
苏铭哲一个人站在露台上，晨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，只觉得浑身发冷，手脚都有些僵硬。
他知道，林凡不是在虚张声势。
从财务造假，到专利问题，再到这段该死的录音，林凡的手里，已经攥住了足够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。
苏铭哲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摘下金丝眼镜，用指腹用力按压着太阳穴。
现在，他不是在考虑如何反击，而是在思考，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林凡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。
……
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。
董事们陆陆续续回到会议室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和探究。
苏铭哲最后一个走进来，他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，除了脸色比平时苍白几分，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。
他回到主位坐下，目光扫过全场，最后落在林凡身上。
“林总，刚才你提出的问题，非常严重。”苏铭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，仿佛刚才在露台上的失态从未发生过，“作为ceo，我负有不可推卸的监管责任。我提议，立即中止与启储科技的所有洽谈，并激活内部调查程序，彻查项目审核流程中存在的问题。”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，既表明了立场，又主动揽下了责任，试图挽回一些颜面。
王金龙和钱斌的脸，瞬间成了死灰色。
林凡没接他的话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，象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苏铭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：“至于新能源项目的收购对象，既然启储科技存在严重问题，那么，我们应该重新评估绿能电储的方案。”
他转向刘岳川：“刘总，你把绿能的方案，再详细地向各位董事介绍一下。”
这个转变快得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。
几分钟前，苏铭哲还在极力贬低绿能，现在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，主动要求重新评估。
董事们都不是傻子，他们看看苏铭哲，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林凡，心里都跟明镜似的。
这哪是重新评估，这分明是城下之盟。
林凡终于开口了，他敲了敲桌子，打断了正要起身的刘岳川。
“不急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