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 蜘蛛也是猪(1 / 1)

在那道纯白的光柱,在出现的瞬间,就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与声音。

紧接着,无声的冲击便化作了有声的咆哮。

“轰!!!”

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,以那座矗立了数百年的伯爵城堡为中心,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!

坚固的城墙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,花园里的珍奇花木被连根拔起,化为齑粉,就连厚重的地面都被硬生生掀起一层!

而像只骆驼一样正顶着着所有人飞奔的巴利娜,是第一个感受到这股力量的人。

她那野兽般的第六感在疯狂报警,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。

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,就知道她后面有什么东西要来了。

“注意了!”说着,她便把所有人直接放下,然后再次掏出自己的盾牌,便转过身去死死地挡在身前。

下一秒,那白色的气浪便狠狠地拍在了她的盾上。

但很可惜她只是坚持了片刻,还未等到其他人的援助,便连同她身后护着的一堆人,高高地飞了起来,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。

世界在旋转,风声在耳边呼啸。

在空中旋转着跳舞的莫蒂丝等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
最终,她们重重地砸落。

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,身下是一片意想不到的柔软与芬芳。

是伯爵城堡外那片引以为傲的、占地广阔的花田。

柔软的花瓣与枝叶缓冲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。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莫蒂丝最先从花丛里爬起来,她头晕眼花,脸上沾满了泥土与破碎的花瓣。

“发生……什么了?”

她茫然地看向四周。

爱丽奥特正扶着额头,费力的将着一头扎在地里的巴丽娜尝试着拔出来。

过了好几秒,巴利娜才晕晕乎乎地撑起身体。她晃了晃脑袋,感觉整个世界还在眼前打转。

“呸,呸呸!”

她张开嘴,吐出了一大捧被嚼烂的红色玫瑰花瓣,脸上满是迷茫。

“这花……不好吃……”

芬芬尔和爱丽奥特也相继起身,她们顺着莫蒂丝的视线看去,脸上的表情同样凝固。

原本矗立着宏伟城堡的地方,此刻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。坑洞的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,仿佛是被某种神明用巨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。

而那座城堡,连同里面那个令人作呕的怪物和疯狂的伯爵,已经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剩下。

彻底地,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

同一时间,小山之上。

那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同样横扫而至。

“小心!”

那位白发少女反应最快,只见她一把抓住身旁同伴的黑袍,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武器便猛地插进身下的泥土里,试图稳住身形。

但这一切都是徒劳。

狂暴的气浪将她们连同燃烧的篝火、烤鱼的架子、监视用的水晶镜,都一股脑地掀飞了出去,在山坡上滚作一团。

过了许久,她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,她一把抓下被吹歪的兜帽,露出一脸的错愕。

那面监视用的水晶镜已经碎成了好几块。

她也顾不上心疼,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那个巨大的空洞,以及从空洞中缓缓消散的圣洁光柱。

“队……队长……”那位娇小的黑袍人颤抖着声音爬到她身边,“那……那是什么……”

但她的队长喉咙动了动,然幽幽说到:

“我怎么知道……”

她喃喃自语,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猛地一拍大腿。

“不好!她们还在那边!”

韩舞阀一把将身边的同伴拉起来,指着山下花田里那几个正在爬起身的小黑点,语气急促。

“快!所有人!下去救人!”

时间,稍稍倒退。

就在巴利娜抱着所有人冲出城堡的那一刻。

那已经化为深渊魔窟的宴会厅内,只剩下孤身一人的露米娜,以及瓦勒留斯和他那所谓的“爱人”。

晚间的凉风从墙壁的巨大破洞倒灌而入,带着泥土与花草的气息。

但这股清新的空气,却丝毫吹不散瓦勒留斯脸上那病态扭曲的狂热。

他看着那个娇小的、孤身一人的身影,八只复眼中的痴迷与傲慢几乎要溢出来。

“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蝼蚁,没关系。”

他的声音如同无数只蜘蛛在摩擦腹囊,尖锐而粘腻。

“只要你留下来就够了。”

瓦勒留斯张开双臂,姿态如同在拥抱一件绝世的艺术品。

“我会把你,制作成我所有藏品中,最精致,最纯洁的那一个。”

“而你的伙伴们……呵呵,她们很快也会回来的,成为我爱人身体崭新的一部分。你要知道,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!”

伴随着他的话语,那只由无数血肉与人脸构成的巨大蜘蛛,发出了兴奋而凄厉的嘶鸣。

腹下那上百根布满倒刺的触手,蠢蠢欲动,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。

面对这足以让帝都教会都精神崩溃的地狱景象,露米娜只是静静地站着。

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怪物一眼。

她那琉璃般的金色双瞳,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瓦勒留斯。

瓦勒留斯见她不言不语,只当她是彻底吓傻了。

他那张拼凑着人类与节肢动物特征的脸上,笑容愈发扭曲和得意,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。

“怎么?”

“被我这完美的造物,这永恒的死亡艺术,给震撼到说不出话了?”

他向前踏出一步,已经完全异化成锋利节肢的脚爪,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。

“凡人,为我的伟大杰作献上你的生命吧!”

他高举起自己那如同蜘蛛利爪般的双臂,发出了最后的宣告。

然而,他期待中的恐惧、尖叫、或是无助的哭泣,都没有出现。

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、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小牧师,只是轻轻地,抬起了头。

“居然会对着一堆拼凑起来的,腐烂的肉块发情……”

清脆的声音,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。

“真是一头恶心的猪。”

瓦勒留斯的笑容,僵住了。

他脸上的八只复眼猛地收缩,仿佛没有听清。

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

“呵。”

一声轻笑。

“我原以为你只是审美不行,口味奇特,没想到连耳朵也不好使。”

露米娜的语调依旧平淡,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,精准地扎进瓦勒留斯最敏感的神经。

“果然只是一头没品味的猪,还是节肢门的稀有物种。”

“……”

大厅里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。

随即,瓦勒留斯爆发出了一阵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狂怒咆哮。

“你找死!”

他被彻底激怒了。

比起身体的伤害,这种对他引以为傲的“艺术”的彻底否定与蔑视,更能刺痛他那早已扭曲的灵魂。

“我要把你撕碎!把你那张漂亮的脸蛋,缝到我爱人身上!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!”

血肉的少女发出一声尖啸,蜘蛛样式的腹部就射出数十条布满倒刺的触手,如同离弦之箭,铺天盖地地朝着露米娜席卷而来。但,就在那些触手即将触及牧师小姐娇小的躯体时,一股强劲的、神圣的仿佛能净化万物的气势突然从她那娇小的身躯里轰然爆发!

瓦勒留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
他看到,露米娜那身并不朴素的牧师袍,正在被一种纯粹的、圣洁的白光所浸染、重构。

她及腰的白发无风自动,每一根发丝都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璀璨的光辉。

在她身后,空间微微扭曲,三对……足足六只由光所构成的羽翼,缓缓展开!

那光翼并非虚影,而是宛如实质,上面甚至流动着金色的神圣符文,每一次轻微的扇动,都让周围被污染的魔力发出痛苦的哀嚎,被净化,被驱散!

刷!

在牧师小姐展开羽翼的瞬间一道纯白的光柱就覆盖了整座城堡。

随着一个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多层光环,在她头顶悄然凝聚、旋转,散发出不容直视的神圣光辉。

牧师小姐全能形!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……”

瓦勒留斯那八只复眼中,第一次出现了名为“恐惧”的情绪。

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,而是一种来自生命位阶、来自灵魂本源的绝对碾压!

他通过舔舐邪神的脚底才获取的邪恶力量,在这股气息面前,就像是冰雪遇见了烈阳,本能地颤抖、畏缩,想要逃离。

他引以为傲的爱人,更是发出了凄厉的悲鸣,那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蜷缩,仿佛遇到了天敌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!区区一个人类……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!”瓦勒留斯疯狂地嘶吼着,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,催动着全身的力量。

“给我上!杀了她!把她撕碎!”

然而,已经太晚了。

露米娜缓缓抬起了她的一根手指。

指尖之上,一粒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光点,悄然浮现。

那粒光点,离开了她的指尖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。

它只是向前飘去,轻盈得仿佛一颗尘埃。

当它接触到那只巨大蜘蛛怪物的一瞬间。

时间,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
那只由上千少女的血肉与灵魂铸造而成的、号称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,它那庞大的蜘蛛身躯、那张圣洁的女性面孔、那无数张痛苦尖叫的人脸……在与那粒光点接触的刹那,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,无声无息地开始消失。

没有爆炸,没有血肉横飞,就是最纯粹的“湮灭”。

一道更加纯粹的白色光柱,以她为中心,冲天而起。

瞬间贯穿了宴会厅的天花板,贯穿了整座城堡的穹顶,直入云霄。

“不——我的爱人!!!”

瓦勒留斯发出了此生最绝望的哀嚎。

他与怪物之间的灵魂链接,在那一刻被粗暴地扯断,剧烈的反噬让他七窍流血。

但他连感受痛苦的时间都没有。

因为那片代表着“无”的白色光芒,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面前。

他脸上那八只复眼,倒映着纯粹的白,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解。

他到死都无法理解,自己究竟是招惹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。

下一秒,他和他的身影,连同他脚下那绘制着邪恶符文的法阵,一起被那片白光吞噬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但白色的光芒并未就此停歇。

它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,向上,轻易地洞穿了城堡厚重的穹顶,冲入云霄;向下,则将城堡的地基、深渊的坑洞、乃至更下方的岩层,一并化为乌有。

整座伯爵城堡,在这绝对的净化之力面前,分崩离析,彻底归于尘埃。

光芒散尽。

夜风吹拂着空旷的废墟。

露米娜漂浮在巨大的环形天坑中央,她身后的六只光翼缓缓扇动,维持着她的悬浮。